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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>他們倆就著幾碟小菜一杯接一杯,桌上的魚和肉就都進了我的肚子,我吃得滿嘴流油,扒了幾口飯,撐得直打嗝。
打更的喊“天乾物燥,小心火燭”,我看了眼掌櫃和柳爺,倆人聊的起勁兒,冇有要散的意思,膽子便大了些,在屋裡轉悠。
幾步就走完的小屋,月光透過窗戶直照書桌,給筆墨紙硯鍍上微光。
百無聊賴中,我擺弄起柳爺筆架上的一排毛筆,挑出一根紫竹羊毫的擱在掌心看來看去。
紫竹的毛筆挺有分量,手握處鑲上羊脂玉邊,筆桿描了金字,我一時看不清楚,高舉起毛筆對著月光認字。
柳爺急忙扔下杯子跑來,奪回毛筆,寶貝似的捧在懷裡:“小祖宗,這個動不得,這可是聖…”
掌櫃恰如其分的嗆到酒,大聲咳嗽起來,柳爺又把話吞回肚子,嘿嘿笑了幾聲:“今兒過節,給你們爺兒倆露一手。”
白毫沾墨,懸腕提筆。
筆鋒遊走熟宣,橫平豎直,筆力遒勁,我看不出那麼多門道,隻覺得柳爺的字讓我想起他院裡栽的竹子,——千磨萬擊還堅勁,任爾東南西北風。
腦子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,他經常唸叨的詩。
柳爺把筆擱下,秋風吹乾墨痕,大手一揮:“送你了,拿走。”
又轉過頭翻找起木盒,把懷裡那支寶貝毛筆輕輕放回去。
“這根筆得跟我進棺材,我得收好…收好。”
掌櫃的如獲至寶,雙手捧過那張薄薄的紙,折一折都不捨得,冇法給柳爺敬酒,就隻能哈著腰鞠躬。
柳爺哈哈大笑,拍著掌櫃的肩膀,說他十幾年都冇這麼快活。
草蟲都睡著了,我和掌櫃的才從柳爺家出來。
掌櫃的哼著小曲晃晃悠悠地走,我捧著宣紙亦步亦趨的跟。
紙上銀沙流光溢彩,我像捧著一方宇宙,步伐也沉重起來,生怕一陣風就吹散了手中的星。
“柳爺的字可真漂亮,比咱的匾寫得都好看。”
“小兔崽子,咱的匾是我寫的。”掌櫃的又使勁兒揉了我的頭一把,“不過嘛,柳先生的字可是京城範本,誰人不知啊。”
“時霖…是誰啊?”
“柳先生的大名。”
“啊?那柳爺是…”
我還記得,幾年前的報紙上,狀元的名字就是“時霖”,那年大旱可算來了場雨,村裡人都說是狀元的好名兒招來的。
再看手裡這張紙,突然重如萬鈞。
掌櫃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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